杜甫七律《题省中院壁》读记

杜甫七律《题省中院壁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写于乾元元年（758）春，时杜甫任门下省左拾遗。省中：宫禁中。【《独断》（汉-蔡邕）：“禁中者，门户有禁，非侍御者不得入，故曰禁中。孝元皇后父大司马阳平侯名禁，当时避之，故曰省中。”】

题省中院壁（杜甫）

掖垣竹埤梧十寻，洞门对霤常阴阴。落花游丝白日静，鸣鸠乳燕青春深。

腐儒衰晚谬通籍，退食迟回违寸心。衮职曾无一字补，许身愧比双南金。

掖垣：门下或中书省院墙。《赠徐干》（魏-刘桢）：“谁谓相去远？隔此西掖垣。”

埤（pì）：城上的矮墙。竹埤：竹篱。《和从弟佑山家诗》（梁-王褒）：“众林积为籁，围竹茂成埤。”

洞门：有框无门，圆形。《和陈监四郎秋雨中……》（唐-王维）：“细柳疏高阁，轻槐落洞门。”

霤（liu）：霤槽。指屋檐下接雨水的竹筒。《陪徐仆射晚宴》（梁-刘孝绰）：“方塘交密筱（xiǎo），对霤接繁柯。”《新居早春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霤滴檐冰尽，尘浮隙日斜。”

游丝：飘荡空中的蜘蛛丝。《三月三日率尔成章》（梁-沈约）：“游丝映空转，高杨拂地垂。”

鸣鸠：斑鸠。乳燕：雏燕。《芙蓉池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南阳栖双鹄，北柳有鸣鸠。”《冯燕歌》（唐-司空图）：“梁间客燕正相欺，屋上鸣鸠空自斗。”

腐儒：《江汉》（杜甫）：“江汉思归客，乾坤一腐儒。”

籍：记有姓名、年龄、身份等的竹片，挂在宫门处，以备出入时查对。通籍：指出入禁门的查证。此指在宫中为官。《送李谏议归荆州》（唐-钱起）：“禁掖曾通籍，江城旧列侯。”

退食：下班回家。《羔羊》（诗经）：“退食自公。”《奉和幸韦嗣立山庄……》（唐-宋之问）：“入朝荣剑履，退食偶琴书。”

寸心：心。《夜梦故人》（梁-何逊）：“相思不可寄，直在寸心中”。《偶题》（杜甫）：“文章千古事，得失寸心知。”

衮职：皇帝职责。《烝民》（诗经）：“衮职有阙，维仲山甫补之。”毛氏传：“有衮冕者，君之上服也。仲山甫补之，善补过也。”《诸将》（杜甫）：“朝廷衮职虽多预，天下军储不自供。”

许身：以身相许。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》（杜甫）：“许身一何愚，窃比稷与契。”《坚固堂》（宋-王迈）：“硬作铁脊梁，许身卫社稷。”

双南金：黄金；喻贵物。《泮水》（诗经）“元龟象齿，大赂南金。”毛传：“南谓荆扬也。”郑玄笺：“荆扬之州，贡金三品。”《拟四愁》（晋-张载）：“佳人遗我绿绮琴，何以赠之双南金。”

大意：门下省院墙竹篱繁茂梧桐十寻，洞门正对檐下水槽经常湿阴。日照落花及空中飘荡的蛛丝一片安静，斑鸠和雏燕不时鸣叫暮春已深。迂腐的儒者暮年侥幸宫中为官；下班晚归也有违俺的本心。作为拾遗对皇上职责没一点补益；以身相许也有愧皇上给的“双南金”。

诗意串述：此诗前二联写景。高大的梧桐，低矮的竹篱，阴阴的洞门，日光下的落花游丝，不时鸣叫的小鸟。这个画面有点像是深山寺院的景色。寂静，清幽，悠闲甚至无聊。这是本应公务繁忙、人员川流不息的门下省吗？这是正在左拾遗任上春风得意、沾沾自喜的杜甫吗？感觉杜甫虽还在门下省，但已是闲人。此诗后二联写自己忠于职守之心。俺一个“腐儒”，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个报效国家的机会，所以，俺非常珍惜，总怕辜负皇上信任。但俺虽“退食迟回”，却有违本心。为啥呢？因为没事儿干，所提的建议很少被采纳。作为拾遗对皇上衮职没一点补益。“退食迟回”却是在看“落花游丝”听“鸣鸠乳燕”。本来即便以身相许，俺也有可能愧于这重要职位，可如今俺却被晾在一边了。（此诗不合律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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